昔昔盐

关于伯力和赢稷的一个小脑洞


《质子列传·卷十一》

元狩二年春,以冠军侯去病为骠骑将军,将万骑出陇西。转战六日,奔袭千里,大破匈奴。浑邪王以其子伯力入汉为质,率残部苟且偷安。

浑邪质子时年十九,貌英武,善骑射。其人疏阔,不类夷狄,有君子风。然性桀骜,军戎铁意,质于长安数载亦不改其本色。不慕荣利,不避豪权。尝驱马道中,见贫女受辱,即以长鞭挞纨绔子。鞭为精铁所制,骨节长三寸余,百节一鞭,铮然作响。匈奴生于马背,常年游牧,骑射皆属腕力,京中富贵子弟自是不及。伯力立马扬鞭,岿然不动,马足蹄铁未移分寸,而恃金强买者并一众家仆头脸俱伤,抱首鼠窜。一时传为佳话。馆驿侍者亦为所动,自后以主相待,不复傲慢之态。

其年冬,天子于甘泉宫宴饮。伯力素厌觥筹,以不胜酒力故,未罢即退。节中仪典繁杂,城巷空荡,人皆往东隅祭岁观灯。伯力策马驱至朱雀门,正欲拨转,忽闻雷动,有一星如斗自天角坠下,尾火不灭,落于城西。心中登时惊异,挥鞭即往。

行得数十里,则西南光愈盛,璀然如日月。其时阴风大作,卷土如飞,凋木残枝吊诡以待,皆隐于暗处。座马惊惧,长嘶不前。伯力遂途行往视。前路百步遽有一山,光生山麓,麓脚泥填,度其森寒,绝非祥瑞。伯力不惮鬼神,欲窥其究竟,即以长鞭铁令傍身,趋光赶赴。

王都自有山野圈禁,隔绝兽物,彼时伯力思虑未及,已入异地。一时光华刺目,恍若白日,风声凛冽处,沿途山木尽数倒伏。忽而惊雷成阵,有电光石火起于云中,乌然一朵焚烟直落,立地化为霹雳,击山而中,松涛如怒。伯力避之不及,即有浑然劲风击于面门,生腥欲血,乃一巨熊,其立时挥鞭,反戈以还。然未待突袭,复得一雷,轰然如天崩,倏尔雨落,有一男子黑衣广袖御风而来,冷言相斥,“竖子无礼!”

伯力生于漠北,长于战地,血影随身刀剑如常,素来胆魄过人。诸般怪异并无惊疑,但收鞭行一揖礼,道,“误入山中,多有惊扰,万望勿怪。还请阁下尊名?”

“吾乃此地山君。汝是何人?”

伯力闻言,面不改色,“在下伯力,浑邪王长子,今质于长安。”

山君视其面容,神色稍缓,遂敛袍以落,顷刻止雨收风。复又开口,“既为浑邪质子,何故来此?山禁多土封,今番若非吾亲往巡视,汝已毙命雷击之下矣。”

“吾于城中见一星落,遂驱马而至。并无他意。”伯力遥指一处,山麓之中银光闪烁,必有异焉。

“无妨,”不料山君莞尔,伸手擒得,览于掌中以视,“此为卞和之玉,和氏璧也。”

伯力并非汉人,不知其来历,疑惑,“岂有至宝弃于山林?”

山君点石成几,指木为座,拈花以为酒盏杯茗,邀伯力同饮。复道,“汝为异族,不知和氏璧为战国物,昔秦昭襄王欲以十五城易于赵国,蔺相如携璧独往,心坚舌利,终保此物安然以返。

“后乱世风起,数国交战,和氏璧复入秦国,玉匠施以刀琢,成传国玉玺。秦二世而亡,子婴素衣白马降于刘邦,玉玺亦同归,成汉室之物。于今已有百余年矣。”

伯力却之不恭,浅酌一杯,道,“和氏璧既已成玺归于汉室,如何化为飞星、坠于此地?”

山君摩玉璧以笑,“王子聪慧,乃知天地生其灵宝,必为土地江国乎?”

“非敢妄议。我族居于漠北苦寒,衣食饱暖尚且不足,何谈金玉外物?”伯力沉言,目不斜视。

“王子德品超然,今夜得与同饮一杯,实属天缘。”山君含笑,奉玉于前,“至宝无尘,以配至人。望王子笑纳,勿复推脱。”

挥袖间音容邈远,天地风雷瞬息收归,滴雨不沾。山林四下冷寂,伯力环顾,阒无一人,桌椅杯盏俱成木土。唯怀中一玉玺耳。



待还长安,乃知宫中失窃。玉玺为国之重宝,朝堂沸然,穷力以寻。伯力失笑,还道此间山君戏耍,引火犯禁。遂将玉玺置于朱雀门,宫人拾得,乃返。

后闻得城西有兽作恶,残暴无匹,遂遣羽林列阵,竟捕得黑熊一头。伯力往视,心下生疑,此非山君之兽乎?假意问道,“此实乃野物,如何下山伤人?”

“并未伤人,仅牛羊牲畜,断颈失血而亡。”

“如何不食肉,止饮血?”伯力又问。

“吾等不知。盖王陵土封耳。”

“此乃何故?”

“城西临潼山麓为秦东陵,秦王嬴政之祖皆葬于彼处。帝王虽殁,然王气犹存,须以术数,施加土封禁锢。既辟外邪,亦镇亡灵。乃得安定。”

伯力心下愕然,“山中康平不为山君挟制?”

“王陵自有帝君,世无山君。”

“则东陵之主?”

“为秦昭襄王矣。”


伯力大骇,“和氏璧……未有别名?”

“卞和之玉产于荆山,亦称荆虹。”


惊鸿一瞥,乱我心曲。
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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